“是我命不好,我不怨闺女。”
女人哭累了的双眼,被日光打上了浅金色的疲惫。
“我这辈子没和谁说过啥交心的话,临走前,你让我吐吐心里的苦水吧。”
我没有说话,静静地合上了登记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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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第一个男人,也就是丫她爹,在凉洛岭煤矿上出苦力。老话咋说的,穷极无聊,才去下窑。早上他一出门,我这心就得提到嗓子眼儿上。闺女十岁那年,井下透水,赶上他爹倒霉,矿上别说救人了,连挖都不让挖。三万块钱,连封口带赔偿,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。我一个妇道人家,扁担横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,又拖着个孩子,只能认命。
“后来,同村的一个大嫂子看我可怜,就劝我再寻个男人。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。我男人疼我,再寻个人家,死后咋有颜面见他嘛。可我心疼闺女,不能让她跟着我受罪,就点头应下了这事儿。
“那个男人是个劁夫,我进门第一天,就和他说了,矿上给的那三万,都得供我闺女念书。你挣多喝稠的,挣少喝稀的,我绝没半句怨言。缝补洗刷我干啥都行,你给我和闺女一个安生的家就行。
“前几年,那男人待我不薄,后来就开始摔摔打打挑事儿了。我知道,他是嫌我不给他生儿子。不是我不乐意,就是怀不上。村里风言风语地都传,说因为他是个劁夫,冲撞了赐儿娘娘,所以一连俩老婆都播不下种。我这才知道,他之前是因为啥离的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