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尊荷马的圆形浮雕像,位置很低,我一伸手就能够到,我常常满怀敬意地触摸他美丽而哀伤的脸庞。那庄严眉头上的每一根线条我都非常熟悉——它们是生命与苦难的痕迹,是斗争与悲痛的证据。即使凝固在冰冷的石膏中,那双没有视力的眼睛仍在寻找他深爱的希腊的光明与蓝天,但一切皆是徒劳。他的嘴唇轮廓优美,显得坚决、真诚又温柔。那是一张诗人的脸,属于一个对悲伤有深刻了解的男人。啊,我是多么地了解他的失明之苦啊,他生活在永恒的黑夜——
啊,黑暗啊黑暗,在这耀眼的正午,
不可逆转的黑暗,彻底的黯然失色,
全无希望的日子!(5)
在想象中,我能听到荷马的吟唱,他的步伐摇摇晃晃,迟疑不决,一路摸索着从一个营地走向另一个营地——歌唱生命、爱情、战争和高尚民族的灿烂成就。那是一首精彩而辉煌的歌,为这位失明的诗人赢得了桂冠,赢得了男女老少的赞美。
我有时会怀疑,在感受雕塑的美时,手是否真的不如眼睛敏锐?我认为触摸比观看更能体会流淌在线条和曲线中的精妙韵律。无论如何,我知道我能从大理石雕塑的神像中感受到古希腊人的脉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