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堇也学外婆的模样,轻言细语地问有啥宝贝?外婆眯起杏核型的眼睛,冲着光亮引一根彩线,说不是黄灿灿的金子,也不是白花花的银子,而是美丽的七色堇。彩线的细影在外婆高高的鼻梁上晃动着,引了几次后,彩线终于穿过针眼,外婆也如释重负。轻轻刮一下刘堇高挺的小鼻子,外婆的声音无限爱怜:“你名字的堇啊,就是那个堇。”于是,刘堇被逗得咯咯笑,眼睛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缝儿,那个传说从此具有了神圣的味道,在她心里生成了一份特别牵挂。期待有朝一日能遇到“山神”,遇到与她同名的奇妙之花。
1967年是一个平年。羊年春节将至,人人期盼三羊开泰,而万宝山的冬天显得格外的冷酷,偶尔还会出现罕见的大雾,令人措手不及。
凛冽的西北风是雪花的伴侣,呼啸着刮起一个个烟柱,雪花在烟柱中乱飞。树皮被刮裂了,开裂的伤口呈纵向剥皮状;地面上的雪也被刮起来了,刚被烟柱卷起来,又被风甩到了地上;人们的脸也被刮皴了,仿佛用淡干墨涂染出的山石纹理,长短不一、深浅不等的裂隙里,诉说着一种剧烈的疼痛。无边的原野里,雪越下越大,越积越厚,深的地方能没过腿肚子。背风的地方,像一堵雪墙;而裸露在风口的地方,雪被吹得到处跑,几株衰草不小心露出脑袋,立刻被风连根拔起,随着烟柱横冲直撞,在淹死狼沟的冰面上滑过,最后被重重地甩到万宝山上,才脆弱地贴紧住某个大树根,惊惶失措地喘息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