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穿着石青色缎绣彩云蓝龙绵甲,慢悠悠踱到那奴隶面前。跪着的人惊惧的抬抬眼,只看见他袍沿上奔腾咆哮的海水江牙,便怵得伏地不起。
“弘吉图汗留了什么口信儿,老老实实给朕说。”他阴冷的眯眼看他,抬起黄云缎勾藤米珠靴,狠狠冲那只红肿皲裂的手踩了过去。那蔑儿乞人一声惨叫,他只觉松泛,满意地勾起唇道,“一字不差地说,否则朕砍了你的手脚做人彘!”
说着又一声冷哼,“朕马放南山五六年,还没遇着这样的杠头子。你们弘吉图汗好成算,算盘珠子拨到朕头上来了!留个奴隶传话,怎么不写封信留下朕瞧?到鞑靼十来年,待得牛油蒙窍了!”
他一通滑溜的京片子,洋洋洒洒说了成车泄愤的话,也不论地上趴的人听不听得懂。边上军机们大眼瞪小眼不敢出声,只听见那蔑儿乞人掏心掏肝的哀号,聒噪得人心发躁。
皇帝看着那躬成虾子的背,身上衣裳污糟得分辨不出本来颜色,油里浸过似的腻歪,邋遢得不能让人细瞧。游牧人特有的膻味伴着寒气阵阵袭来,他愈发的厌恶,捡了个能落脚的地方踢了过去。